萬里探訪鄉(xiāng)村教師美麗的堅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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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麗的堅守——新華社記者萬里探訪鄉(xiāng)村教師

矮小、擁擠的土坯房里,擺放著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家具;紅磚壘砌的矮墻,只有鄰居水泥院墻的一半高;院子里堆滿雜物、柴火和廢品……這是鄉(xiāng)村教師杜程楓的家。

雖然并不富裕,這位河南封丘縣樹人中學的語文老師卻已經(jīng)堅持從教20多年——

“軍人講軍心,鄉(xiāng)村教師也得講‘軍心’,就是對職業(yè)的堅持和信念!倍懦虠髡f。

和他一樣,中國330萬鄉(xiāng)村教師就像黑夜里的蠟燭,給15萬所農(nóng)村義務教育學校和4000多萬個農(nóng)村娃帶來溫暖的光。

今年6月,國務院辦公廳印發(fā)《鄉(xiāng)村教師支持計劃(2015-2020年)》,對鄉(xiāng)村教師而言,他們期盼的陽光到來了。

過去幾個月來,新華社記者奔赴湖南、甘肅、河南等地,深入最偏僻的角落,探訪鄉(xiāng)村教師,了解他們的生存現(xiàn)狀,傾聽他們的喜怒哀樂……

扎根

河南封丘,位于黃河灘區(qū)的國家級貧困縣。樹人中學距離縣城約9公里。杜程楓和妻子段振巖大半輩子都在這里工作。

一個月2000元出頭的工資,杜程楓夫婦要養(yǎng)活兩個學齡女兒和雙方老人。大女兒一直想買臺電腦,可杜程楓沒敢買,“買了電腦,家里其他開銷就‘扯不開’了!

經(jīng)濟拮據(jù)的家庭最怕病,偏偏妻子段振巖身體孱弱,杜程楓也因多年站講臺而落下了腰椎間盤突出的毛病,捱到非治不可的地步,在學校爬一層樓要一個小時!盀獒t(yī)藥費發(fā)愁的時候,覺得自己都不會笑了”,杜程楓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白色塑料袋,里面是幾十張醫(yī)院繳費單,不少看起來已有些年頭,“我都存著,給自己留個念想,記得當初最苦的日子”。

縱然如此,杜程楓、段振巖夫婦從沒想過改行!白畛跻灿悬c沖著公家的鐵飯碗,被分到了農(nóng)村,干著干著,就舍不得學生了!

當被問起最幸福的事是什么,杜程楓憨憨一笑說:“評上了職稱,可以加點兒工資!倍铗湴恋氖欠昴赀^節(jié),自己親手送出農(nóng)村的學生們回鄉(xiāng)過年,會來看望他。

搬磚、綁鋼筋、賣春聯(lián)、貼年畫……在鄉(xiāng)村教師平均工資不到2000元的封丘縣,這是老師們貼補生活的常態(tài)。可是,很少有人因此離開。

這些清貧的老師就像一群候鳥,每逢寒暑假四散開來,各尋生計;開學了,又成群結(jié)隊回到校園,扎下根來。

《鄉(xiāng)村教師支持計劃(2015-2020年)》提出,要全面落實集中連片特困地區(qū)鄉(xiāng)村教師生活補助政策,依據(jù)學校艱苦邊遠程度實行差別化的補助標準;在現(xiàn)行制度架構(gòu)內(nèi),做好鄉(xiāng)村教師重大疾病救助工作。

雖然還不知道自己的腰椎間盤突出能不能享受重大疾病救助,但支持計劃還是讓杜程楓感到很大的安慰!皣抑类l(xiāng)村教師不易,情況肯定會越來越好的!

堅守

距離封丘縣900多公里的湖南慈利縣,鄉(xiāng)村教師卓從美在這個崗位上的年頭比杜程楓更久。如果算上退休返聘,他已經(jīng)干了整整40年。

退休返聘教師卓從美,是湖南慈利縣江埡鎮(zhèn)龍?zhí)稙滁c校的校長,也是老師,還是保安員和保育員。年過花甲的他,一個人守著這里的8個孩子。

多年前,卓從美為保護學生而被落石砸中受傷,左腿截肢,之后,學生和家長一直稱他“單腿校長”。

卓從美的作息時間是這樣的:5時半起床,6時20分開學校大門,帶著孩子們上早自習,然后去給孩子們做早餐。7時40分帶著孩子們吃早餐,8時20分開始給4個年級輪流上課。11時30分,上午課程結(jié)束,孩子們做作業(yè)、玩耍的時候,卓從美就進食堂做午飯。12時帶孩子們吃午飯,吃完他開始守著孩子們午睡。下午2時20分上課,等4時多孩子放學了,他才開始忙自己的事。

因為連軸轉(zhuǎn)的“包班制”,卓從美上課時常常需要裝著假肢連續(xù)站4個小時,下課了再轉(zhuǎn)戰(zhàn)廚房給孩子們做午飯,“上完語文上數(shù)學,上完這個年級上那個年級,中間連去廁所的時間都沒有”。因為長時間站立,他的腿經(jīng)常隱隱作疼。

1個老師,8個學生,空蕩蕩的教學點里,還有一片綠油油的菜地。卓從美自己種了油麥菜、蘿卜、白菜。他說,自己種的,孩子們吃起來健康。盡管和家人分隔兩地,但一人堅守的他毫無怨言,“學生愛吃我種的菜、做的飯,我最開心”。

1976年開始,卓從美成了一名鄉(xiāng)村教師。今年1月,他原本已經(jīng)退休了,可因為當?shù)厥巧絽^(qū),太偏遠,其他老師不愿意來。領導找他當“補丁”,于是,他成了返聘教師!捌渌硕疾粊,孩子們離不開我,我得守在這兒,直到守不動為止!

相隔近千公里,河南省濟源市王屋山深處的和平教學點,62歲的張學明抱著和卓從美一樣的想法。在過去的42年里,他教了成百上千個學生,其中有不少是祖孫三代,如今,這里只剩下9個孩子。

,退休后的張學明由于患有輕微腦梗,本已打算離開學校在家安享晚年,可是,山窩里的學校條件太差,沒有新老師愿意來接替。無奈之下,學校只好返聘了張學明。

“假如我不來,這些孩子就沒人教了!睆垖W明割舍不下這僅有的9個孩子,不顧家人勸阻,接受了返聘。除了包班上課,還給住宿的孩子們做飯、看大門,遇到冬天缺水時,還得挑著水桶走上二里地打水……

年過花甲的他,一人挑起了一所學校。

“等到孩子們不需要我了,我再退休吧!弊趯W校門口,看著自己堅守了40余年的校園,張學明的眼神樸實而堅定。

《鄉(xiāng)村教師支持計劃(2015-2020年)》提出,國家對在鄉(xiāng)村學校從教30年以上的教師按照有關(guān)規(guī)定頒發(fā)榮譽證書。在卓從美、張學明這樣兢兢業(yè)業(yè)一輩子的鄉(xiāng)村教師眼里,這意味著國家對他們終其一生奮斗的事業(yè)予以肯定與尊重。

“還有,孩子和家長的肯定,對我們來說是另一種最大的榮譽!睆垖W明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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